我站在二楼,推开木窗看到夕阳斜斜地泼洒在对面的骑楼上,金碧辉煌;天高而蓝,几朵白云闲庭看花,漫不经心地游走。老街上行人熙熙攘攘。我忽然觉得自己此时要是拿块花手绢,往下一招手,就成了古代站在阁楼里看街的大家闺秀了。
我身处之地,是北海老街的明清木雕博物馆。到北海几年,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所在。待在这里,有种穿越的感觉,恍然不知今夕是何年。
一扇扇镂空的花雕木门,柔光透过窗花,将曲线优美的影子投射在地上。我成了贵客,一个人随着齐馆长在馆里流连,尘封的历史在她的介绍下一一被打开:各种含义的牌匾;木雕牛腿形态各异;刻有各种花鸟的横梁,末端展现出“帘卷西风”的飘逸之感,木讷的横梁有了不可磨灭的灵气。
我被墙上的一幅镂空窗花所吸引,八扇窗子雕刻着八仙过海、福禄寿三星、姜太公钓鱼、鱼跃龙门等神话故事,人物形象栩栩如生。情不自禁地用手触摸,凹凸有致的纹路,古朴得原汁原味。摸摸那神仙的胡须和脸颊,我想试试有没有肉的质感。阿弥陀佛,别跳出来打我可好!这些木雕花窗被刻刀赋予了生命和年龄,木质躯体中蕴藏着历久弥香的故事。一瞬间,让我看尽繁华。
坐在北海明清博物馆二楼的“禧福堂”里,听主人巫先生介绍他收藏明清木雕的经历,历时二十余年,搜集的数量庞大惊人。听巫先生介绍他的“禧福堂”,让我有种“身在福中不知福”的惭愧。俗话说“内行看门道,外行看热闹”,让我这“门外汉”试着背书说一说“热闹”吧:进门左边的墙上挂着直径比我还高的“八卦”,
巫先生说这是“四面来福”的藻井。藻井是古代建筑物中天花板的装饰物。藻井上雕刻的蝙蝠寓意就是“福”。有蝙蝠的地方就有“福气”。我发现坐着的木椅靠背上有一只展翅欲飞的蝙蝠,正窃喜,仰头一看,头顶有个“福”字,字体笔画由梅花构成,其雕工着实让人扑朔迷离。我座位正对面也是一块巨大的藻井,上面的蝙蝠挥动着翅膀,威武霸气,像是蝙蝠标本。我恍惚走进了某个雕梁画栋的豪华大宅,廊腰缦回,檐牙高啄。
馥郁的茶香缕缕飘散,滤去心中的浮躁。看着这些木雕,飞旋的思想,总有不尽的向往。是谁把光阴刻成了这一件件艺术品,把刀剑如梦的青春岁月,变成一枚刺青刻在木头上。云水禅心花开如梦,流年在木雕上开出淡雅的花,刻刀记录下历史的繁华,洗尽铅华,浅浅相遇。